第三章 使西境-《罗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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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司礼太监宣完旨,父皇亲自扶他起身道:“祈儿此行并非易事,务要谨慎而为,父皇甚感欣慰,待儿凯旋。”言罢那双温热的手在他肩头有力地按了按。

    他抬眼看去,父皇那双日渐沧桑的眼里,满是年少时熟悉的慈爱和殷殷期许。一时恍惚,似乎这十数年的疏离一消而散,父子之间不是当年,胜似当年。

    是了,满朝文武在父皇允了柳将军的奏呈后,一个个都噤了声,无人敢应承此差使。谁不知如今的西境早非当年,再不是仰中原鼻息的一盘散沙。

    背后有了突厥的支撑,一个个无不阳奉阴违,更有甚者明着倒戈,巴望能傍着突厥蚕食中原,得些水草丰美的地界儿。如今兀得去谈和亲,能有几成胜算谁心中都没底。

    若不成,回来领罚尚是好结局,恐有甚者都未必回得来,成了当朝苏子卿。故而都瑟缩着,不敢出头。

    不成想,多年不显山不露水的他站了出来,领下了这个烫山芋,让朝野上下都不禁侧目。

    可他们怎知,为这一步棋,他已暗暗铺陈了多少功夫。

    这些年的身居低位让他清楚地知道,不向生,便向死,表面风平浪静的宫墙内,全是暗潮汹涌的谋划算计。

    无人庇佑的他,十几年来摸爬滚打苟且偷生,躲过了多少劫数。而每一次险象环生,都逼着他只能向最高的那把冷椅暗暗前行。

    如今中原初定,动荡不安的西域,既是最大的隐患也是他最佳的契机。这些年他与柳将军共商共谋,一步步将棋下到今日,此去只为小赢一役,挣回本该属于他的荣耀和可能。

    不过,他也深知,这一路免不了遇些阻碍,只是不知那人预备下多狠的手段。故而柳将军亲自选了一队亲兵,又有南华贴身相护,一路颇为谨慎,竟平安无事地到了都护府。

    或许是一路弦崩得太紧,到了柳将军嫡系的地界,便大意了。

    他又感到浑身燥热,依稀记起身在荒漠已七日有余。想到他这般细密审慎,竟栽在一条窄沟里,整个五脏六腑都被一团火烧得炽痛。

    可就在他觉得要被这炙热烤化的时,忽得一股清凉从喉头向下,润入腔子,直达心肺,那团要命的火气便瞬间从身体里消退,神志也清明起来。

    挣扎几番,眼帘终不再沉若注铁,缓缓睁开,直看见一张巴掌大的瓷白脸儿正盯着他出神。突然想起了沙丘上那团神鬼不辨的红影,便一把将眼前这人推开,只听她一声惊呼,踉跄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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