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肯定是酒喝多了-《山河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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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褚桓放缓了声音,近乎轻柔地说:“我可能遇见过你们等的老师,嗯……他个子不高,拿着一本小学生教材——小学生,就是孩子,这么高满地跑的那种,教材就是书,书你知道吧?像你拿的这个一样的——就是给孩子看的书。”

    南山吃力地听懂了他的意思,皱了皱眉。

    褚桓:“但是下车的时候没再看见他,我猜他可能是中途遇上了什么事,临时改了目的地……”

    南山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小芳听不懂是怎么回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脸都涨红了。

    褚桓立刻改口:“不过说不定他只是晚点过来,可能过几天就……”

    他的安慰是徒劳的,不知道南山听懂了多少。

    南山忽然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半阖上眼睛,俊秀的面孔显露出坚硬的线条,他像一块固守而又孤独的石像。

    他好一会一言不发,褚桓却感觉到了那种沉重的失落。

    不需要语言传达。

    “我……我这不好。”南山轻声说,“不来。”

    他的学习能力让褚桓惊异——方才南山用字典找字的时候,由于错处太多,褚桓为了便于交流,会把他指到的每个字都念出来,没想到一转眼,他竟然就记住了大半,读音模仿得像模像样,这句话虽然说得不大连贯,用词也精简得让人发指,但褚桓确实听懂了。

    褚桓犹豫了一下,提醒说:“其实如果需要老师,你们可以找自己的行政人员,就类似村长、族长的这些人,让他们向县里提交申请,每年都有支教大学生报名的……”

    这话说完,褚桓自己都觉得对方肯定听不明白,但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一点。

    南山却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不好,不喜欢来。”

    说完,南山站了起来,伸手为褚桓拢了拢被子,又把他的眼镜和换下来的衣服取过来,放在床边便于取放的地方,衣服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而他随身的东西——军刺和枪都还别在原来的地方,连随身的迷你救生包都原封不动地躺在他的兜里,对方仿佛没有碰过。

    褚桓:“南山……”

    南山伸出一根食指,打住了他的话音,把熬好的草药端过来递给他。

    那时绿油油黏糊糊的一碗,卖相十分险恶,可是褚桓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居然二话没说,接过来就喝光了。

    南山扶着他躺下,而后又走到窗边,拿出了一片叶子,叶笛的小调再次响起,这一回听起来没有那么欢快了,却也没有多怨念多沉重,只是尾音悠长,显得有一点寂寞。

    褚桓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连只猫走过来都能惊醒他,别说屋里有两个大活人,可在那叶笛声中,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疲惫的放松,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昏昏沉沉地迷糊了过去。

    误会看来是解释清楚了,等他再醒来地时候,那两个人差不多也应该已经走了吧?

    他真的还想再听一次之前那让人心情愉悦的叶笛小调。

    半睡半醒的时候,褚桓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要么我跟他们走得了。

    随即,他又觉得这想法是异想天开——去偏远少数民族地区教汉语?专业也不对口啊。

    “肯定是酒喝多了。”他把自己所有失态的缘由都一言以蔽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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