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看剑》--那一段被湮没的历史-《挑灯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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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十月,宋派魏良臣赴金,提出和议;十一月,金派萧毅,邢具瞻为审议使,随魏良臣来宋,提出和议条件。最后双方达成了和议,内容大体如下:(1 )宋向金称臣,金册封宋康王赵构为皇帝;(2 )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在今陕西宝鸡西南)为界,南属宋,北属金,割唐州(今河南唐河)、邓州(今河南邓县),以及商州(今陕西商县)、秦州(今甘肃天水)的大半予金;(3 )宋每年向金纳贡银、绢各二十五万两、匹,从绍兴十二年开始,每年春季送至泗州交纳。南宋于这个耻辱的条约中断送了在这之前的抗金硕果,与金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而南宋以耻辱所换取的“和平”,亦只维持了短短的二十年。
中国古代儒家是十分强调气节问题的。宋末文天祥在《正气歌》中,歌颂了历史上在不同条件下的气节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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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随所旁薄,冽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在绍兴和议前后,气节问题无疑是集中在反对降金乞和。当时一切有志节之士莫不反对屈辱媾和,这决不是如投降派程敦厚所谓“不量其力”。恰好相反,他们是估量了双方实力对比,认为完全不需要,也不应当有屈辱和议。被迫退闲的一代名臣李纲上奏说,“原其所自,皆吾谋虑弗臧,不能自治自强,偷安朝夕,无久远之计”。“与其事不共戴天之雠,仰愧宗庙,俯失士民之心,而终归于亡,贻羞无穷,曷若幡然改图,正仇雠之名,辞顺理直,以作士民之气,犹可以履危而求安,转亡而为存”。按照儒家伦理,且不论割地、纳贡等问题,宋高宗向父母兄弟之仇下跪称臣,就是典型的丧失气节的行为。
宋高宗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气节,最初就是在主持和谈的左相赵鼎的建议下,举起了一块“孝”字号遮羞布。等到生母韦氏和父亲的棺材南归,而难兄宋钦宗却无法回来,一个小武官马元益针对“迎请天属”失败,而上书言事,理屈词穷的皇帝只能说:“真宗皇帝澶渊之盟,敌人不犯边塞。今者和议,人多异论,朕不晓所谓,止是不恤国事耳!”至此地步,“孝”字号遮羞布已经不顶用,明知自己悌道有亏,又只得飞起一顶“不恤国事”的铁帽子压人,下令将马元益流放,“庶几人知劝惩”。
事实上,所谓“人知劝惩”的清洗抗战派的政策,是在正式订立绍兴和议的前三年,即绍兴八年(1138)就开始的。反对还是赞同降金乞和,是官员们升迁还是降黜首要标准。士大夫们要守节,就必然不能赞成降金乞和,就必然要降黜甚至受严重迫害;反之,要博取高官,就必须赞同屈辱苟安。
在宋高宗和秦桧的威逼和利诱下,大批的士大夫不能不失节。 当时通过科举当进士,可能还胜似今日当院士,成为文士们的头等大事。事实上,当绍兴和议后,士人们要得到金榜题名,就非附会降金政策不可。
绍兴十二年(1142)殿试,状元陈诚之,榜眼探花均附会降金政策而高中三甲。
绍兴十五年(1145)状元刘章,第二名王刚中为了难得的功名机遇,也只能说违心之论。
绍兴十八年(1148)科举,状元王佐也不得不赞扬“真儒”秦桧。
特别应当指出者,著名的理学家朱熹也是同榜中举者,然而今人再也找不到他当时的策文。据考证,朱熹对那次中举根本没有荣耀感。他在晚年承认自己那时只是“胡说”,无疑有很深的自责之意。依朱熹的文化修养,只是登同榜中的第五甲第九十人,也可推知其违心之论说得不重,对宋高宗的降金政策吹捧不力,但又毕竟不得不说,不得不捧。
绍兴二十一年(1151)的头名状元赵逵,又是一例。
但当时科场中还是不乏有志节之士。徐庭筠,陆游都属于坚持不肯吹捧宋高宗的降金政策而无法中举的学子。
宋高宗和秦桧为了推行和维持对金屈膝媾和,就必须疯狂地摧残士人的气节。 且以绍兴和议到秦桧去世前的五榜正奏名进士为例,绍兴十二年为398人,绍兴十五年为374人,绍兴十八年为353人,绍兴二十一年为422人,绍兴二十四年为419人,合计1966人。这仅是撰写歌颂宋高宗君臣降金政策而科举过关者,而更有特奏名进士,还有大量虽亦撰写了歌颂文字,却仍未过登科关者,用成千上万的成语估算,是不过份的。
仅就以上统计,以及朱熹、张孝祥、范成大等名士的违心卷入,郑樵的献媚邀宠,亦足以反映绍兴和议前后文士失节的普遍性和严重性。朱熹注重义利之辨,然而遇到科场的实际利益,也只能暂时站在利的一边。
这样看来,《挑灯看剑》里,满朝文人异口同声的赞同和议,皆为时势所造也。今我等读之,诧也叹也,为之奈何。
三 虚君实相的由来
为什么赵匡胤附身赵构后,毫不犹豫的决定赦免岳飞?秦桧独揽朝纲近十年,朝堂之上的士大夫们都与他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呢?勾龙如渊,这位洛学正统提出的虚君实相理论,又是如何解释的呢?
1,浅谈宋代的皇权与相权
宋代的皇权和相权,比前代都有所加强,这种状况与皇权弱相权强、皇权强相权弱、皇权相权都弱三种状况相比,对于封建统治集团来说,无疑最为理想。在当代学者中,把宋代称为“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成熟时期”者有之,称为“我国封建社会的最高境地”者亦有之。从上述意义上讲,这类说法不无道理。宋代皇权相权都强,从根本上说,是唐宋之际社会变迁的结果,与士大夫阶层形成并在封建地主阶级这个“等级的阶级”中跃居最高层直接相关。
2,不杀大臣及言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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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章:闯宫(下)
赵匡胤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目送着内待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有着另一番考虑。
他是帝王,帝王心术与军人不同,尽管他很欣赏韩世忠,尽管他知道能让韩世忠卖命的岳飞必然不同凡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认为岳飞与主张杀他的人就是如此地忠奸分明。
他自己的帝位便是陈桥驿上黄袍加身得来的,所以他深知手握兵权的方面大将,一旦生出了异心,会是何等的可怕。
更何况,岳飞是一个能让韩世忠如此人物也为他卖命的将军。
然而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颁下了赦免岳飞死罪,将其带回重审的诏书。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自己曾立下“不杀大臣及言事官”的誓言,岳飞曾任宣抚使、同知枢密院事,位列宰执大臣,若不是自己的这位不肖子孙背离祖训,岳飞本来就应当在自己的誓言保护之内。
而另一方面,最根本的原因却在于信心!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他不是那个庸懦无能的子孙赵构,绝代名将需得遇盖世明主,不管岳飞是何等了不得的英雄虎将,他也有绝对的把握让他完全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让他对自己心服口服。
因为他是赵匡胤,自五代十国乱世中大小数百战的山积尸骨中走出来的最后胜出者赵匡胤。
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这点,《挑灯》一书已经详细阐述了相关史实。一方面,岳飞曾任宣抚使、同知枢密院事,位列宰执大臣;另一方面,宋太祖赵匡胤曾经立下“不杀大臣及言事官”的誓言。
何谓同知枢密院事?宰执大臣又是怎样的一种概念?
宋代枢密院是宰辅机构的组成部分,枢密院正副长官与副宰相一起并称“执政”。枢密院分掌军政,与中书对称“二府”。“枢密之任,秉国大权。……本天下之兵柄,代天子之武威,势均中书,号称两府。”但他们的职权不是一成不变的,中书与枢密院之间职权相互纠缠,这是造成宋代相权复杂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强调“宰辅”,是因为宋代增加了副宰相之职参知政事和一个枢密院机构。宋代将中书门下与枢密院并称二府,二府的正副首长都是宋人所说的宰辅,宋人所编的一切宰辅年表,二府长官的姓名都要列入。除宰相外,其余通称“执政”。也就是说,二府长官共同组成宰辅领导班子。在这个班子中,有时强调集体的领导作用,有时突出个人的领导作用,因人、因时而异。同知枢密院事即枢密院副长官,而宋太祖赵匡胤所立誓言中的“大臣”,指的也就是宰执大臣。
因此,担任同知枢密院事,位列宰执大臣的岳飞将被斩首,曾立下“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誓碑的宋太祖赵匡胤下令阻止,并实无半分可诧异之处。
3,绍兴更化
绍兴“更化”在靖康元年就已露出端倪,至绍兴五六年(1135~1136)间取得全面成功;更化的主要内容有二:一是为元祐党人平反,“甄叙元祐故家子孙”;一是废弃安石之学,“选从程式学士大夫渐次登用”。更化的主要目的在于更改熙、丰及绍圣以来的政治而恢复元祐政术。
然而,南宋朝廷的极端化政治倾向,却在客观上使党论蜂起,为现实中的朋党之争,注入了一帖兴奋剂。这在绍兴元年至二年(1131~1132)的秦桧、吕颐浩两相党之争中,就已作了充分表现。
秦桧于绍兴元年(1131)二月任参知政事,同年八月除右仆射。当其为相后,便荐引同己,以为党助,如:绍兴元年十月,将杨时门人、吏部员外郎廖刚擢为守起居舍人,至二年(1132)二月,廖刚又为权吏部侍郎、兼侍读;同年十一月,“右文殿修撰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胡安国试中书舍人,秦桧荐之也”;绍兴二年(1132)二月,“右修职郎陈渊(按:杨时门婿)充枢密院计议官。渊,瓘兄孙,举进士不第,秦桧荐其才而有是命。又是日,礼部员外郎王居正(按:杨时门人)试太常少卿”。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被秦桧所举的官僚,均为程氏洛学的重要传人,也就是胡寅所谓“选从程氏学士大夫渐次登用”的具体表现,完全合乎“最爱元祐”的政治倾向。同时,秦桧以洛学传人为党助,洛学传人也十分激赏秦桧。“私淑洛学而大成”、“南渡昌明洛学之功”几侔于程颐四大弟子之一杨时的胡安国,在得知秦桧任参知政事时,便激动不已,竟至“喜而不寐”。秦桧荐引洛学人士的目的,显然在于扩大自己的政治势力。
4,虚君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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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3章 草庐
勾龙如渊笑了起来:“如渊苦思良久,这才想明白,若欲天下大治,则必须做到四个字!”
他故意吊人胃口地停了一停,才一字一顿地说道:“虚君实相!”
赵匡胤目光里透出一股寒意:“虚君实相?”
勾龙如渊点头道:“不错,如渊翻读历朝历代的君王施政得失,觉得一切的问题,都在于君权过于膨胀而缺乏制约。君王以家传天下,势必有明主,亦有昏君。是以我们应限制君王之权柄,只在于择天下士子之最精英者为相上面,而一旦任相之后,君王就要充分放权给宰相,真正做到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甚至君王任士大夫专治天下局面,如此则天下大治,指日可待!”
勾龙如渊,何许人也?
在绍兴八年,宋高宗命宰相赵鼎和秦桧主持对金和议,又在当年罢免赵鼎,由秦桧独相。面临着由抗战到屈辱媾和的重大转折,许多臣僚都群起反对。秦桧面对着不断高涨的抗议声浪,也颇感束手无策。中书舍人勾龙如渊对秦桧说:“相公为天下大计,而邪说横起,盍不择人为台谏,使尽击去,则相公之事遂矣。”秦桧大喜,就通过宋高宗,擢用勾龙如渊为御史 丞。这是台谏官由天子耳目转变为权臣鹰犬的开端。
勾龙如渊在秦桧的唆使下,攻击力主抗金的枢密副使王庶,说他“使尽奸计,乃以和议不合,卖直而去”,“伏望重行窜削, 以明庶欺君罔上,愚弄天下之罪”。宋高宗也果然将王庶重责。然而勾龙如渊又与秦桧的另一党羽施廷臣内讧,使宋高宗对他感到厌恶,认为他“用心不端”,秦桧竭力为勾龙如渊开脱,提议“俟其待罪求去,然後补外”,但宋高宗说: “如渊失风宪体,可罢中丞,提举江州太平观,日下出门。”於是秦桧只能忍痛让勾龙如渊下台。
在《挑灯》一书中,勾龙如渊就提出了虚君实相,表面的理由自然是冠冕堂皇:限制君王之权柄,而让为相者权重,更好地为大宋朝廷服务。
实质,却是为已经掌控朝纲的秦桧一党巧立名目,为屈辱媾和披上一层虚伪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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